那片桃林,朵朵红晕,东风一吹,行迈靡靡,中心摇摇,醉了春光。
花又开,春又来,你多年前种在我心底的一笑一颦,又恣意长出大朵大朵的春事来。
遇见,就是赴一场前世的约。徐志摩说:“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我遇到了,遇到了你,但我不知道,你是否也遇到了我。
那段花样年华,你更像一个游客,来去匆匆,而我,则是个傻兮兮守株待兔者。
你总是很忙,穿梭于各种社团、兼职和实践。陪我的,只是你的书,用理科生的逻辑,编码你没完没了的论文。
老师点名,我替你答到。被识破,我就说,你是我家那口人。老师开玩笑:你这样不行啊!她总在外面飘,小心飞走了。我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你的书和作业还在我这。无论多晚,回来时,你总会来找我。
你似乎一直在路上,让我等一会儿就到。我等呀等,“一会儿”像52路环城公交车,一圈复一圈,恍惚有一辈子那般长。
你做几份兼职,晚上返校,有时已是凌晨。我专职等你,陪你在那段黑路上数星星,护送你回宿舍。
你总说抱歉,我说歉不要了,就抱抱吧。你趴在我怀里,我能感受到你身心的疲惫。用那么大力,你到底要飞向哪里呢?
我从未问,你从未说。就像鸟栖枝头,直到舍管出现,大喝一声,我们惊而各自散。
校园的桃花开了,你眯着桃花眼,灿若桃花。我攀上树,想给你做个皇冠,却摔得龇牙咧嘴。
你问我疼吗?我说,除了没人疼,哪都疼。你怔住: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说:那就相爱呗!你噗嗤笑了。我信誓旦旦: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但你的未来我奉陪到底。你站起身:但我不想到底,只想往天上飞。我望望天:那我还是在地上等你吧。
一切如旧,时间顾自流逝着,我们愈加沉默。沉默是金,我们都腰缠万贯。毕业那年,你终于闲了,考研。我陪你上自习。我睡觉,你看书。那次醒来,你望着我泪流满面。我问你怎么了?你笑,说想我了。
“如果真相是一种伤害,请选择谎言。如果谎言是一种伤害,请选择沉默。如果沉默是一种伤害,请选择离开。”
说过谎言,沉默过,现在该离开了。一朵花开,一个微笑,微醺了一辈子;两瓣花落,两行热泪,偿清了两个人。既然不能彼此背负,就不要相负——各自离开吧。我知道,你也知道。我给你擦干眼泪,从那以后,我的手心再没干过。
毕业时,我独自走了,没有让你送,也没送你。电话里,你哭得酣畅淋漓,说有重要的东西送我。我说以后吧,你没再说话。
你去了欧洲。倏忽经年,你要来看我。我还那样说: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来干嘛呢?若来了就走,还是不来了吧?留个念想。
就像毕业时,我明白你不会来,所以拒绝了你,但我还会等,等我自己。
一朵花开,数瓣花落。爱情也是,可以填满遗憾,亦可斟满遗憾。而我,早已习惯了自斟自饮。
一人花开,一人花落。这些年,花开似锦,心事如霜。我从没对你说过爱,所以我从未爱过,而是爱着——曾经,花开般爱着开花的你;如今,花开般爱着那爱着你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