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旅人

我在等一场南方的大雪,也在等一个久别重逢的不归旅人。–题记

初遇他的时候,南方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十分罕见。我自小生活在这个小镇里,却从未见过下雪。

我走进房内开窗,一股寒风呼呼地吹来,散着的头发被吹得扬起。街道上并没有行人,铺满了厚厚一层白雪。挂在屋檐上的冰凝成快要下坠的模样,远方的田野上由原本的荒芜变成了如今的满目冰霜。树枝上本没有落叶,倒是换上了一身白裳。虽然很冷,但仍喜欢大雪。

初遇

冬日里的阳光,不像夏日那样炎热,而是淡淡的照着雪地,让白雪在阳光下绽出光华。

于是我拿了伞,走出家门。小镇上的人并不多,自两年前我奶奶去世后我便一人独居。时常夜里不敢关灯,因为在灯光里,我仿佛能看见奶奶笑意盈盈的脸。我的父母在外地常年不回家,所以平日都是我一个人住。我害怕黑暗,正如我恐惧孤独。于是我就时常去镇上的车站,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习惯。

镇上每天只有两趟车,早上一趟,傍晚一趟。这个镇子的站台很简单,几把长椅,一家蛋糕店,等车时饿了可以去买蛋糕。我抬手看了看表,距离早上那趟车还有十分钟。我不知道我还要面对多少次失败,似乎每次空落落的去成为理所当然。没有人知道我心里的挣扎与纠缠。车停站时发出不很大的声响,从车上陆陆续续走下一些旅客。

这时,我看见了他。

相识

那是一个身穿淡蓝棉衣的男孩子,他既没有匆匆地离开,也没有拿电话。后来车站的人都走完了,我还是没有找到我所期待的身影。我起身,准备离开。

“姑娘,请等一等。”他忽然说,“姑娘,请问这个镇上有旅馆吗?”

“我叫顾琉。”明白了我的意思的他,因为他刚才一口一个姑娘开始不好意思起来。他微微笑着,眉眼清晰,神色谦卑。其实我住的地方附近有一家旅馆,平日里不曾去镇上闲游,也便只知道这家。

“我叫宁珂,是美术学院的学生。我来这里是作画的。平日不见雪,经过小镇时觉得这样的雪景很美,所以我决定留下来几天。在车站,我见其他人都接了人纷纷离开,唯独只有你一个似乎没有等到要等的人。所以我便上前询问。”他一路上不停地说着,我并没说什么。

“旅馆到了。”我转身,准备离开。他回头见我要走,喊道︰“顾琉,我有个请求。”我疑惑,回头看他那紧张的神情。“我……我可以为你画一幅画吗?没有什么可以感谢你的,只好作画了。”阳光下的宁珂低着头,白净的脸上微微泛红。我微微一笑︰“好啊。”

“我在车上时看到一个田野里的雪美得令人赞叹!跟我来。”

我坐在一棵梅花树的秋千上。宁柯他从包里拿出画具作画。这时到了正午时分,大雪已停。阳光在白云的边际逸出乐一片光晕,明亮而细碎的光洒在他的脸上。他时而抬眼看我,时而低头看着画板,画笔在画纸上肆意的涂抹,似乎一切看起来都那样美妙。

是的……美妙。总有那么一个瞬间,会让你感到格外美妙。或是一个安静的角落坐着静静的品一杯咖啡,或是樱花树下的花瓣雨飘零旋转到指间,或是高山深谷中大喊一声后的回音袅袅,或是看着一个眉眼温顺的少年在刚听的大雪中作画。总之,这一刻我觉得它是美好的。空气冰冷的寒日,我的手冷到失去了知觉,但我仍面带微笑的看着他,直到……

“辛苦你了,顾琉。”然后终于可以走回去。

已是下午,我草草做了饭,看着天色渐晚,幻神后写的衣服,准备再去车站。刚才回来的路上,宁珂一直没有把画给我看,我很奇怪他为什么不给我看画。但是顾虑在心中几番挣扎起落后还是终于埋下。车站那边,依然没有等到我想要等的人,也依然带着一份失落的心情。当我从长衣裳站起来,回头看的时候,我看到一个身穿淡蓝色棉衣的男孩站在我面前。而他身后,大雪纷飞!

我惊讶的大喊︰“宁珂!”

结局

今天似乎比昨日更冷。

我还是提前半小时来到了车站。公交又一次照旧进站。我伸长脖子在人群中寻找着记忆中父母的身影,可等来的结果,照旧一切没有变。像是重复播放的电影,有同样的开头同样的故事情节与同样的故事结尾。只不过是时间变了而已。

很多时候我都在讨厌这个荒废的自己。睡觉灯都不敢关,明知道父母不回来还要往车站跑,每天的餐饭草草了事。似乎找不到任何一个让我活下去的理由和意义。

我遇见了一个有梦想的少年,他敢去追逐,并不会轻易放弃,哪怕在寒冬里作画,也可以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如果说我们同时站在海边。那我也许会想到海枯石烂,而他就会想到春暖花开。也许我会质疑上天是出于什么意图让我遇见他。但我能感觉到的是,我在变得更好。

值得庆幸,茫茫人海中,我遇见了他。还记的故事的后来。他要离开了。

这天,南方的深冬已经过去,天气开始回暖。河流上的冰逐渐融化,铺在街道上的雪已经不多了。他提着行李箱,来向我告别,并递给我一叠画︰“去更多的地方。来完成我的画集。”

画上是每一个我陪他去过的地方,颜色深浅有致,布局错落。风格纯净唯美。

而每一个地方,都有一个神色忧伤的女孩,去还是在不到要等的人的画。忽然就热泪盈眶。原来他一直在我身后。我再抬头,他已经等到了车。我对他大声喊道︰“宁珂,你还会不会回来!”

“会的!”

我再转身,空留一场冬末的大雪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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