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欣赏这样一句话:“打开《四库全书》,我闻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香味。”这是我闲暇阅读的一个收获。这书香飘逸在我的周围,熏陶着我的灵魂。在三十余年的读书、教书生涯中,我发现自己正从书香中走来,走在一个宽广辽阔的天地之间……
我觉得今天的读书人真幸福,因为生活在一个信息化时代,获取书籍阅读的机会和渠道很多很多。想想当年,要找一本心仪已久的书来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本好书对我来说就是一件奢侈品。斗转星移,今天的情形却大大不同,我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丰富多样的“奢侈品”,从家中书柜到职工书屋,从书摊书店到网络世界,时时处处都可闻到浓郁书香……我已是一个幸福的读书人。有时无端遐想,能做一个天地间的读书人,真乃人生之一大乐事也!
记得十五年前,大四时,曾写下一段读书心得,现今重温,当时痴于读书的情景,历然在目:“书常买而时读,泛读多而精读少。兴致来时,秉烛夜读,妙不可言,烛火与星光辉映,心灵共智慧升华。特别是拜读先哲们的经典之作,总觉得自己逃不出古人的目光,我赤裸的灵魂便暴露无遗。会心处,如春风入怀,使我心明眼亮,智慧顿生,怡然有得。于是,便有河伯会见海神的感叹:‘吾非至于子之门,则殆矣,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读大学时,我是一个书籍的“富翁”,有诗句为证——“半床诗书半床人”。若干年后,我拥有自己的博客,便美其名曰“半床诗”,竟吸引不少博友书虫,时来光顾交流,此亦读书人一大乐事也。你若敲击“半床诗”三字,轻轻一搜索,定然会走进我的书庐,不经意间,你也许会嗅到一缕淡淡的馨香……
细细回味,当年的读书生活多么值得留恋。若一辈子有足够的闲暇,品读自己喜欢的书,那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回首自己所走过的路,不难发现,读书对我的影响至深至远,一言以蔽之,就是——读书,助我成长!犹记小时候,本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山村野孩,生性顽劣,常与兄弟争闹,妄逆长辈明训,是村中有名的“恶少”,曾被誉为“老虎仔”。九岁才上学读书,于是接触书籍,开始变化气质,终于一改当初暴戾之气,而变得温和乖巧,渐渐以读书为务,从小学、中学、大学到走上从教之路,一直与书结缘作伴,未曾舍弃,终而发觉书籍是我的指路明灯。“因学而觉,因觉而学。书者,我之慧航也。”这是我当年的读书感悟,重温旧语,倍感亲切。
细细检点,读书与成长,是人生一而二、二而一的大事,不容忽视,不可儿戏。但在今天这个熙攘忙碌的社会里,不知还有多少人能真切地体会到这二者之间的内在联系。现不揣浅陋,写下一些读书心得和思考,与大家分享共勉。
清晨展卷,琅琅而读,字从口出,义从心入,便感神清气爽,心明眼亮,一扫神疲气弱之态,顿觉“胸次全无一点尘”。此时试问,平日的浮、躁、迷、乱等习气,哪有安身之所?可惜当今不少读书人总被“黄金屋”与“颜如玉”所迷,审美性的享受只能让位于功利性的躁动。读书读到“神清气爽,心明眼亮”时,你也许就会领悟到“变化气质,启迪智慧”的读书宗旨。
“掩卷遐思”,是我常有的一种读书状态。有时,读完了全篇,或读了某些精彩语句之后,我总不由自主地陷入遐思,进入“思接千载、神游万里”的精神境界,我灵魂得以飞翔的空间就越来越大。这时候,我的梦想就会增添绮丽瑰奇的色彩,我的思想就会有了新的深度和广度。
有时想想,现代人的生活太“充实”了,“实”得容不下一丁点新奇的想像和天真的梦境。太“实”的生活会窒息人的灵魂的,何不抽空走向一个“虚”的世界——读书世界。二十年前,一位历史老师曾对我说过:“读书,有时是为了关怀灵魂的。”是的,一个人活着,不能只关注眼前得失,还要多关怀自己的心灵。通过书籍阅读,我们就可以由“实”走向“虚”,虚实结合、虚实相生,人生才会更丰富、更自由、更馨香。
记得读《论语》时,我的灵魂常随着二千多年前孔老夫子的那辆马车,一路颠簸……“颠簸”其实并不困苦,颠簸之中自有其乐。从“学而时习之”到“不知礼,无以立也”,这些都是孔夫子及其弟子一路颠簸而吟哦出来的哲语,却让我一生吟咏不尽……读《诗经》时,我的情感总被周代先民的歌声所感动:从“关关雎鸠”到“青青子衿”,从“蒹葭苍苍”到“杨柳依依”,从“投我以桃”到“与子同袍”……每一个古老的音符,都散发着“不老”的情思,令人神牵梦绕。
二千多年的时空太遥阔,我们还是回到离去未久的20世纪吧。一本《那时那人那事——名人记忆中的大学生活》,让我似乎重回了久违的大学时代。这是一代代大师的大学生活实录,如鲁迅、林语堂、冯友兰、冰心、季羡林、汪曾祺……,他们把我带进一段段充满忧患而自强不息的大学时光,让我体验到不同时代的大学生关于信仰、理想、青春的思考和追求。他们的成长故事融入了我的血液,把我原本四年的大学经历拉长了近百年,大大地拓展了我的生命空间。
读书,不仅丰富了我的精神世界,也拓宽了我的责任空间。读书明理,是读书人的优良传统。书读多了,读透了,就会明白个人与他人、个人与社会、个人与宇宙都是息息相关的,于是,个人的责任空间就会一步一步地拓展延伸。走出“自我”的小圈子,就不会有“患得患失”的顾虑,就不会有“怨天尤人”的牢骚,就不会有“人生如梦”的慨叹。古人所谓“民胞物与”、“人溺己溺”、“以天下为己任”的襟怀,并不是遥不可及的。重新审视一下当今的纷扰世界,严重缺失的就是一种承担精神。读书明理之后,自然而然就有担当责任的勇气和信心。名字不期留于百世,芬芳自然熏于世人。近代著名道德家王凤仪先生曾说,读书重在实践,如实按照真理去做人做事,我们一个人好了,能好一个家,能好一片天地,能好一个国家,能好整个世界啊!
近日读书,又有新体会:世上书籍繁多,不必一一细读,读书、做人、工作之要,在于“纲”“目”二字。《三国志·诸葛亮传》记载:“亮在荆州,以建安初与颍川石广元、徐元直、汝南孟公威等俱游学,三人务于精熟,而亮独观大略,每晨夜从容,常抱膝长啸。”文中“三人务于精熟”,是把握了“目”,而“亮独观大略”则把握住“纲”。古人云,“纲举目张”、“提纲携领”,可见“纲”的作用重于“目”。有了“纲”的指导,读书、做人、处事就不会“乱了方寸”;有了“目”的支撑,读书、做人、处事就会“落到实处”。因此,纲目并举,是我们读书、生活、工作的“大政方针”,切切不可动摇!
由此,我联想到“关注天空”与“关注脚下”的话题。依我愚见,“关注天空”是“纲”,“关注脚下”是“目”。
读书明理,让我既关注脚下,又关注天空。关注脚下——
为人处事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不抱侥幸心理寻找捷径,正视现状,务实求真;关注天空——做人应该志存高远,思路开阔,有担当精神。二者结合,纲目并举,我们就会踏上一条人生的康庄大道。原先我不太懂得古人所说“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的含义,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就是读书思考的成果吧,但更大的成果,还应该是通过实践而有所得。
正所谓“人读书,书注人”,书读多了,便觉得书中有我的影子,而我亦熏染上几分书卷芬香,默默传承着前贤的精神血脉。
书不尽言,言不尽意。最后,聊借明朝于谦《观书》一诗作结:“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无一点尘。活水源流随处满,东风花柳逐时新。金鞍玉勒寻芳客,未信我庐别有香。”
书香一缕伴我行,心香一瓣慰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