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文学(贾祖璋科普大师经典馆)》读后感1500字
#那些花儿#
记得小时候做过一道选择题:花儿与大树,你愿成为哪一类?我毫不犹豫选了树。做此选择,大抵出于两层考虑:第一,树是挺拔坚韧、自强不息的,花则娇气矜贵、弱不禁风,作为一名三观端正的热血少年,当然选择树;第二,人要有自知之明,你看你,哪里具备成为花儿的潜质?如是,我便以长成参天大树祖国栋梁为宏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然而事实上,我似乎并不讨厌娇气的花儿,甚至是喜欢的。才读二年级,就异想天开建造一个自己的花园。那时在海边老家,门前除了阔叶树,就是一望无际的细沙地。挑水要到很远的井里,用鲎壳做成的瓢打水。奶奶说,做不了花园的。我却一意孤行,扛着锄头在门前垦出一块地,种花种草,又独自穿过叶脉般的田埂去挑水浇花。可在贫瘠乡野,我的花园徒有虚名,除了一种紫色植物,我完全想不起还曾种过什么花草。那种植物有剑一样的紫色长叶,花儿像贝壳,蓬勃地长在村里人家的屋角墙头。我觊觎某户人家许久,来回逡巡,终于在某个午后鼓起勇气,连根拔起一株,揣在怀里狂奔回家,欣欣然种下。多年以后来穗,见天桥下花基中遍植此物,平常一如野草,想起当年之窃花行径,不禁怅然。
汪曾祺有一散文集《人间草木》,开篇就是《花园》,我读了又读。那样一个花园,可望不可及,常人如我,大抵只能在蜗居的小阳台上做一个关于花园的梦。最初几年,在阳台置了宝莲灯、金钱草、薰衣草、栀子花、比利时杜鹃,后来又陆续搬回桂花、绣球、石竹、红掌、吊兰、蔷薇、牡丹……每日晨昏,我给它们浇水,跟它们说话,为它们唱歌;夜来风雨,急急搬回阳台内侧,待雨歇风停,又复搬出。如此殷勤,花亦解语,每自长势喜人。四季桂一年四季都在开花,金钱草枯了又生枯了又生,渐渐成为阳台上的“老人”;比利时杜鹃一茬一茬开过,最后在某个冬日枯萎,像轰轰烈烈的青春,终于散场;栀子花开过两三回,每回都寥寥数朵惜花如金,然而只要栀子花开,夏日就明媚起来;紫茉莉今年枯萎凋谢了,明年又会重生绽放,甚至越过几个花盆,把地盘扩张到桂花树下;白丁香总在夜里开花,凉月纷纷,浓香醉人;观赏向日葵、风信子、太阳花、凤仙花,只开一回就谢了,像某些阶段的情谊,相逢,盛放,告别……些许年来,花开花落,花来花往,一个阳台就像一个江湖,我居此间,怡然自乐。
朋友圈中多有素未谋面的爱花人。写《我想和你虚度时光》的诗人李元胜,著有《昆虫之美》一书,我因写过此书读后感为其获知,由此相识。李诗人对动植物有深研,又擅摄影,每每天南地北地循着花草虫鸟而去。有次他问我白云山与鼎湖山哪个生态好,我不敢怠慢,慎重问人后,推荐了后者。他后来果真去了鼎湖山,还告诉我说,好玩的东西很多。不过,他走的是高端路线,镜头下的花草我大多不识,愧甚。有一河南同行,堪称花痴,自言“能拍花的时光就是最好的年华”,他的朋友圈就是一个花园,海棠、蔷薇、木香、泡桐、木瓜,百花竞艳、花香袭人。拜他所赐,我也认识了很多南方没有的花儿,益觉众香国之幽深神秘。
有些花儿只在书里看过,忽而一日,“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那次在四川阆中,从古城回,沿嘉陵江步行。路边遇蜀葵,灿灿朗朗,摇曳风中,明媚得仿佛五月的天光,叫人难忘。去年在西溪湿地偶遇一树,貌不惊人,却 是不久前在汪曾祺书里看到的香橼,惊喜莫名。上周去延安,举目处,皆灰褐色黄土山坡,然而梨花皎皎,连翘鹅黄,木瓜海棠热烈似火,西府海棠粉面含春,高大的紫丁香如一树紫云,对比强烈,简直有种悲壮的美感。我瞠目结舌,心内震动。世途不易,一如这黄土高坡,然而生如夏花,你我能不竭力绽放?
五月,春深夏至,抬头听风,花朵似在远方叫嚷。借《花与文学》,想念生命中曾遇到的那些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