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元亨
归田
籴陈稻新春细米,采生蔬熟做酸齑。凤栖杀凰莫 飞,龙卧死虎休起。不为官那场伶俐,槿树花攒绣短篱, 到胜似门排画戟。
【鉴赏】《沉醉东风·归田》也是一组重头小令,共二十首,内容主要 是抒发作者离尘绝俗、寄情山水田园、安贫乐道的思想。这是其中第六 首,主要反映田园生活的朴实恬淡以及作者安贫乐道的闲适心情。
开头两句用白描手法描述了田园生活的真实状态:买来陈年的旧稻 谷,用臼新舂出细米,采摘新鲜的蔬菜腌成酸菜。通过对买稻舂籴和做腌 菜这等生活细节的描写,一是反映了田园生活的清苦,只买得起陈年的旧 稻,还需自己动手舂成米,且多数时候没有新鲜蔬菜吃,所以在蔬菜丰富 的季节要将其腌成酸菜。《归隐》的其他作品也反映了隐居生活的清苦, 如第十四首“妻从俭荆钗布袄,于甘贫陋巷箪瓢”。二是体现了作者对田 园生活的投入,乐在其中。田园生活在作者的笔下显得轻松有趣,看不出 作者有丝毫的不适和埋怨。籴,买进粮食。齑,细碎的腌菜。
“凤栖杀”两句意为:高洁脱俗、胸怀大志的凤凰会长久栖息在这里不 愿飞走,啸傲群山翻江倒海的龙虎也会潜卧在这里不肯离去。凤凰是古 代神话传说中一种非醴泉不饮、非梧桐不栖,胸怀大志、不同凡响的灵异 之鸟,凤为雌,凰为雄。这两句运用了互文的修辞手法,以凤凰和龙虎比 喻自己具有高洁的品格和超凡的济世才能,以凤凰不飞和龙虎休卧表达 自己不愿入仕的思想。“栖杀”即“栖煞”。这两句所选的意象雄奇,意境 阔大,与前两句所言隐居的清苦恬淡形成强烈的反差,反衬出作者不慕功 名、醉心田园生活的高尚情操。
最后三句阐述了作者选择归隐的原因:这里有不当官的清静闲逸:植 木槿为篱,开花时满篱繁花的盛景,反倒胜过那豪门大族排列画戟的气派 威仪。伶俐,干净、清净、闲逸。槿树,指木槿,落叶灌木,夏秋开红、白、紫 花,可植作篱笆。绣,将细小之物缠联成一片。“到”同“倒”,反倒、反而。 门排画戟,门两边设架排列木制无刃的戟,为古代宫殿、官府及恩赐门第 的仪仗。画戟,加彩饰、作仪仗的戟。此处以“花满短篱”的浪漫闲趣与门 排画戟的森冷场景形成鲜明对比,细处着笔,
这支小令的一个突出特点是以奇特的笔触将“陈稻”、“细米”、“生 蔬”、“酸齑”、“槿树”、“短篱”等山野意象与“凤凰”、“龙虎”、“门排画戟”等 庙堂意象分别置于两组对比镜头之中,反映了元代文人竭力挣脱罗网,企 图以隐逸对抗异化了的世界,在山水田园中洗涤身心,保持独立人格的心 灵追求。语言清丽质朴,风格清疏淡雅。在作者一百首“归田”作品中,本 曲以真实细腻描写隐居的闲适清雅而显得别具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