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可久
寄鉴湖诸友
一城秋雨豆花凉,闲倚平山望。不似年时鉴湖上, 锦云香,采莲人语荷花荡。西风雁行,清溪渔唱,吹恨入 沧浪。
【鉴赏】鉴湖即镜湖,在浙江绍兴南三里。东汉永和时始环湖筑塘潴 水。鉴湖是作者喜爱游赏的胜地。他在那里交结了许多良朋俊侣,那里 曾给他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这首散曲是作者浪迹扬州时所作。它既 寄寓了对朋友的思念,又吐露了对漂泊他乡的厌倦与苦痛。
作者开篇点明了写作的时间地点。“一城秋雨豆花凉,闲倚平山望。” 一场秋雨下过,整个天地仿佛都凉爽了。作者闲暇之馀登上平山堂上眺 望远山。“秋雨豆花”,农历八月秋雨称为豆花雨。“平山”指江苏扬州市 的平山堂,为宋代欧阳修所建。
“不似年时鉴湖上,锦云香,采莲人语荷花荡”由写眼前之景转到对过 去岁月的回忆。“年时”指昔时。“香”借指花,如王安石《甘露歌》:“折得 一枝香在手,人间应未有。”此处指荷花。“锦云香”意即荷花满湖,秀丽如 锦,香气沁人。此三句写昔时诸友在荷花荡里采莲,荷花飘香,波凝碧色, 言笑晏晏,何其欢洽。南朝民歌《西洲曲》云:“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写一怀春女子边采莲边思念情郎的情景。“莲 子”谐音“怜子”,“怜”是“爱”的意思,“子”是“你”的意思,莲子是爱慕之心 的代名词。张可久在此用特定的情景表达了对友人及往昔快乐生活的 眷恋。
“西风雁行,清溪渔唱,吹恨入沧浪。”由回忆昔时友人欢聚的情景回 到现实。“西风雁行”有两层意思:一是比喻作者自己如同大雁南来北往, 劳苦奔波;二是借大雁南飞把自己怀念友人之情传达给南方诸友。古人 有“雁足传书”的说法,见于《汉书·苏武传》,是诗文中常用的典故。“吹” 即传达;“恨”指遗憾,在此指思念之苦、漂泊之恨。“沧浪”本指水青色。 在古诗文中,“沧浪”常与隐者有关,如《楚辞·渔父》:“沧浪之水清兮,可 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北宋诗人苏舜钦被革职为民后, 退居苏州建沧浪亭以自适。作者借渔父短歌,表达一种寄身山水、浪迹江 湖、与世无争的人生态度,抒写的是一种归隐退逸的情怀,寄寓十分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