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亭逸兴
嵯峨峰顶移家住,是个不唧溜樵父。烂柯时树老无 花,叶叶枝枝风雨。故人曾唤我归来,却道不如休去。 指门前万叠云山,是不费青蚨买处。
【鉴赏】【鹦鹉曲】一名【黑漆弩】,又 名【学士吟】。因白贲曲中有“侬家鹦鹉 洲边住”句,故名【鹦鹉曲】。可见白作 的影响。冯子振这组【鹦鹉曲】也是对 白贲原作的唱和。由曲前小序可知,元 成宗大德六年(1302),冯子振在大都与 友人宴饮,席间,歌妓御园秀以白贲【鹦 鹉曲】无人唱和为憾事。该曲韵律要求 严格,第二句须以“父”字结尾,结句首 字须用去声,倒数第二字须用上声,否 则就音律不谐,难以歌唱。在与宴友人 的邀约下,冯子振一时兴起,写下一组 和作,写景抒情,咏史感怀,内容丰富,而韵律和谐,表现出敏捷的才思。
《山亭逸兴》是这组《鹦鹉曲》的第一首。山亭即山中亭,是隐居者的 栖身之所。
作品开头先抛出背景环境——高耸险峻的山顶,起到先声夺人的效 果。搬家到这里居住的,是一个不那么伶俐的樵夫。“不唧溜”是不够伶 俐敏捷的意思,这也说明主人公并非真正的樵夫,而是隐居之士。
“烂柯时树老无花,叶叶枝枝风雨”用的是南朝梁任昉《述异记》中的 典故:晋王质入山砍柴,见两个童子在下棋,他在旁边观看,等到一局棋下 完,他惊觉斧柄已经腐烂了。回到家时,家人已经去世,乡里人说他已去 了百年。这里用观棋烂柯的故事说明这位樵夫在山中的生活:下围棋时, 陪伴他的只有一棵棵无花老树,风雨摧残、枝叶扶疏。烂柯又暗喻时间的 流逝,这位樵夫也如同一棵经历人生风雨的老树,身上写满了沧桑。
“故人曾唤我归来”,化用《楚辞·招隐士》中的“王孙兮归来,山中兮 不可久留。”樵夫的山居生活清苦,老朋友呼唤他回去,回到那个世俗的世 界。但他却说那里远不如山居,指着门前万叠青山、缤纷彩云,说这是不 用花钱买的好地方。在他眼里,物质社会的名利富贵,远远不如眼前的山 林逸乐。“青蚨”即钱。晋人干宝《搜神记》载,南方有虫名青蚨,外形像 蝉,若取其子,母即飞来。如果用青蚨母子的血分别涂在钱上,用其购物, 付子钱,或付母钱,付出的钱都会飞回来。后世因此用“青蚨”代指金钱。
这支散曲以简洁的语言,刻画了蔑视功名富贵、坚定归隐山林的老樵 夫形象。曲中他指点门前云山的动作,遗世弃俗,超然物外,胸次浩然,具 有动人的艺术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