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致远
远浦归帆
夕阳下,酒旆①闲。两三航未曾着岸。落花水香茅 舍晚,断桥头卖鱼人散。
【注释】①旆 (pèi):泛指旌旗。
【鉴赏】 据沈括《梦溪笔谈》记载:“度支员外郎宋迪工画,尤善为平远 山水。其得意者,有《平沙雁落》《远浦帆归》《山市晴岚》《江天暮雪》《洞庭 秋月》《潇湘夜雨》《烟寺晚钟》《渔村落照》,谓之‘八景’。”马致远曾作八首 【双调·落梅风】,分咏这八景,此曲乃其中之一。
“夕阳下,酒旆闲”,散曲开篇就向读者展现出一幅优美的夕阳晚景 图。夕阳西下,酒旗儿在微风的吹拂下正悠闲地飘动着。寥寥六字,既点 明了曲中场景发生的时间,又突出了其环境氛围特征。作者紧紧抓住富 有诗意特征的夕阳下的酒旗来描写,一个“闲”字便传神地勾勒出一幅简 洁而又安宁的画面。
“两三航未曾着岸”,作者将笔触由岸边转向江面,江面上有两三只渔 船正向岸边慢慢靠拢。点明“两三航”,既不让人感到孤独冷清,又不使人 感到嘈杂纷繁,这就正好与第一句 “酒旆闲”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恬静安宁 的环境氛围相谐。而且这“两三航”又还“未曾着岸”,这就给读者留下了 想象的空间。渔船还在江面上慢慢移动,但并没有靠岸,诗句所体现出来 的画面就显得很有动感和生气,一点也不显得呆滞,同时又紧扣了标题中 的“归”字。
“落花水香茅舍晚”,作者的目光又由江面转到岸上。此句共涉及两 个景象,“落花水香”和“茅舍晚”。“落花”点明时令是在暮春时节,“水香” 是作者的想象,江面上漂浮着缤纷的落花,好像使江水也充盈着沁人心脾 的花香。“茅舍晚”,一个“晚”字进一步表明了时间的推移,由当初的“夕 阳下”到暮色渐起的傍晚时分。读此句时,仿佛使人可以看到在暮色苍茫 中,那座座茅屋中升起的袅袅炊烟,很有诗情画意。
最后,“断桥头卖鱼人散”。渔村外断桥边,渔民们一天的收获如何, 心情怎样,鱼卖得个好价么?作者没有说。一个“散”字使人如临其境。 在渔村外一座古老而破旧的断桥旁,最后远航归来的两三只小渔船已把 一天捕获的鱼卖完了,打渔人带着一天的疲劳,也带着一天来的收获,正 三三两两地向各自炊烟升起的家走去。
这首散曲虽然仅短短二十九字,但却写了夕阳,酒旆,渔船,落花,流 水,茅舍,断桥等景物,有实景,有想象;同时又写出了卖鱼人的活动。虽 然用语简短,但显现出来的画面却非常丰富。且景物变化有静有动,层次 井然,色彩鲜明。给我们描绘出了一幅夕阳渔村归帆图,显现出了一片闲 适幽静的意境美。酒家旆闲、船未着岸、落花晚舍、卖鱼人散这些意象,透 露出隐士追求世外桃源境界的恬淡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