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总有些刻骨铭心的事情的。
在我八岁那年就有这样一桩。
钱塘江边围垦造地,当地人少地多,十分荒凉,亟待勤劳勇敢的庄稼人长年累月垦种,沙地改变了蜡黄的贫瘠模样成了黑黝黝的桑田,都是几代人的功劳哦。小时候父亲也承包了几亩土地。
父母总是早出晚归,兢兢业业打算着地里的庄稼长势。暑假我也会被父母带去垦种区。
那一年棉花开出了雪白的“花朵”,饱涨得撑开了衣襟,摇枝招展。百无聊赖中,我便在河道边玩耍。我找来一只石灰桶,在河道边边跑边拉动桶,此刻“人造浪潮”便汹涌而来。玩得正在兴头上,忘乎所以。赤裸的脚不偏不倚磕在了石埠坎上,左脚膝关节下顿时鲜血喷涌。出于害怕父母的挨打,我本能地想到用水来冲刷“斑斑劣迹”。唰,一桶水从膝盖往下浇,石埠鲜红一片四处流淌。唰,又是一桶,石埠鲜红依然汩汩流向河道,河道边也泛起了红晕。此情此景,我彻底慌了,连声叫唤着爸爸,父亲背着采棉花的腰篓赶来了,见此情形,忙抓了一把洁白棉花按在我的破裂处。血暂时是止住了,心里稍稍安顿了些。
伤势严重,刻不容缓。在几近荒无人烟的围垦地区,要找到医务诊所是件麻烦事。心急火燎,可把父亲折磨得手足无措。父亲只能一边赶着自行车一边沿途询问医务室。功夫不负有心人,七拐八弯总算找到了。手忙脚乱一阵,缝了三针,伤口闭合了,心坎上的石头才缓缓落了下来。
回途中,悲剧的是父亲不知不觉丢失了十元。十元哪,当时起早贪黑一天的工钱也没有十元。我的心又深深地剧痛了一次。
父亲耽搁了半天的劳动,破费了医药费,又丢失了十元,祸不单行啊!
少不更事,如今想来如果当时不那么贪玩,也许就不会这么糟糕透顶了。
此后,慢慢地,我变得懂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