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踽踽独行在枫叶林中,踩着松软的,一地的枫叶,发出支离破碎的轻响像是在哭诉什么……
夕阳的余辉把枫叶镀上了层火红,血腥一般;又镀上了层金黄,在眼中,却显得那么不协调。光把背影拉成了狭长的线,直直地伸向背后的远方。
就这样走着,漫无目的。俣俣健壮的身形,这时却显得孤单,无助。
一阵悠扬的音乐–手机响了。
步伐停止,掏出手机,红肿的眼睛充满痛苦,孤寂,看了眼手机屏幕。
“阿姨,有事么?小依醒了么?”
“醒了,她想见你,能过来么?”
“好,我就来。”
电话挂断。一个身影奔向城市一缘。
房间空荡荡,除了一张床,两个床头柜外,便没什么家具了。柜上搁着几本杂志。
墙上也是一丝不挂,白得刺眼,还有几个挂过照片的钉子留下的孔。
一张笑脸在屋中绽放。在苍白的脸庞上有些凄惨,却掩藏不住其中的阳光。
“来了。”微微一笑,对着来访者。
“恩。”一边把仓兰插进床头的花瓶,一边应声。接着便坐在床沿边上。
两人顿时一语不发。尴尬的氤氲弥漫整个室内。
“小依,我下楼买点水果,你先陪小枫聊聊。”小依的妈妈打破了僵局。
“好的,妈。”
离开前,小依的妈妈和小枫交换了个眼神,随即关门离去。接着,听见一阵渐渐远去的下楼声。
“小枫,能带我去枫林散散步吗?”小依对着转回头看自己的小枫说。
“好的。”
一阵开门,关门声,接着是搬东西下楼发出的磕磕碰碰和下楼的脚步声响。
好一会,楼道又宁静了下来。
屋内的苍兰在夕阳中娇艳,衬着柔光,嫩黄的花朵娇娜的随风摇拽,晃了一下。
枫树林。
“哇,好久没来了,好怀念啊!”小依转头对后面推着轮椅的小枫天真地笑着说。
两人在林中散步。女的坐在轮椅上,毛毯盖着她的双腿,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下面萎缩的双腿。
小枫没回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伤心,痛楚,无奈,欣慰,百感交集,凝缩在原本明澈的双眸里,现在却是满眼忧愁。
望着他的眼,心中不是滋味,但还是鼓起勇气,努力让自己放松,伸出手,拍了小枫的宽阔的肩膀:“喂!别那么优柔寡断,婆婆哈哈哈,别像女的,你可是个男人。”她想以此把他从困苦中拉回。
看着眼前这个让人气又让人笑的女孩,不知拿她如何是好。
······
“你,真的一点都不难过?”
小依愣了一下。
前因。
一个黄昏,一个雨天。
女孩穿过马路,跳着新学的舞步。在这个雨天,有种朦胧美。
命运弄人。
车急驰而来,紧急刹车,车速太快,在地上留下两道印痕,在空中荡着刺人的声响。
女孩眼前一黑,晕了。
醒来,已是医院。刺人的消毒水味让人作恶。
头痛。
有人来了,是一个妇女。
“妈,我是怎么了?”女孩虚弱地问。
“没······什么,”泪眼迷离的母亲含泪说,“你,你先休息会儿······”
话没说完,便转身去,擦干涌出的泪水。
女孩深感不对,想试着动动手脚,却发现脚毫无知觉,是打了石膏了?可是没有啊!她努力回忆着,头却更痛了。
几天,双腿一动不动,而且明显有萎缩现象。
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尽管母亲说没事,脚过几天会好的。
后来,在几次苦苦哀求下。说出了真相–双腿残废,瘫痪。
一道惊天霹雳打死了她的心,像被人推入地狱般痛楚,欲哭无泪,呆呆地躺在床上。
一切负面情绪接踵而至,万念俱灰,心仿佛被置于万丈的深渊,到处漆黑,只有一双双鄙视的眼睛蔑视的盯着自己,冻结的空气,毛骨悚然的奸笑。恐惧。逃亡,无路可退,人要疯了。想过选择死亡,又不敢,成天徘徊在鬼门关前和现实。痛不欲生。
其间,男孩来过多次,甚至几平整天呆在床边,静静地守候在身边,他的眼神让她心如刀割,她不忍再让人为自己伤心,难过。决定勇敢地生活。
为了不让她难过,他把她房间内她的跳舞时拍的照片取下来,她的梦想是当一舞蹈演员,而现在不可能了,永远不可能。
“难过,甚至想过死亡,但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让我牵挂。”“顿了顿,”“诸如你。每次看你为我而感到悲痛,我心如刀割,也感到是那么幸福,我一次次地跟自己说:为了你,为了关心我的人,我要活下去。没有双腿也可以生活。”她看了小枫,眼中露出一丝狡黠。“而且,这样,有一个笨蛋就必须每天照顾我,我也可以每天看到他,故意虐待他了。”末了,还不忘嘿嘿的奸笑。
起先,小枫听了,觉得小依长大了,成熟了。但到后来······
“我杀了你!”说罢,便伸手掐小依的脖子,眼中是无限的温柔与溺爱。
欢笑着,溢满整个枫林,笑得如此开心,而又有几个人知道其中的心酸,凄惨,但更多的是阳光的希望。
枫叶摇曳,化作一团燃烧的火焰,在漫浪的秋季忘情地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