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显宏
闲居
去来兮! 桃花流水鳜鱼肥,山蔬野菜偏滋味,旋泼 新醅。胡寻些东与西,拼了个醒而醉,不管他天和地。 盆干瓮竭,方许逃席。
【鉴赏】【殿前欢】小令为赵显宏和李伯瞻所作,共四首,此为第二首。 作者主要写了自己在隐居生活之中,与人酣畅痛饮的快意人生。与第一 首的清幽虚静相比,这一首则多了现实生活的热闹和色彩,在热闹与色彩 之外却仍不失隐逸之雅趣。
“桃花流水鳜鱼肥”一句为作者对唐人张志和《渔歌子》中的诗句的借 用。张志和是唐代著名的隐逸之士,《渔歌子》更是因其对江南风光和隐 逸之趣的传神描写而成为传颂千古的名作。“桃花流水鳜鱼肥”是《渔歌 子》中描写江南春日风光的佳句,同时《渔歌子》所表达的隐逸思想又使得 它具有了特殊的文化韵味。作者在此借用有两个好处,一则这句对景物 的描写实在精妙生动,“桃花流水”何等美丽煞人,作者在开头就为全曲奠 定了风雅的基调,后文的贪杯与烂醉也因一个“桃花流水”的背景而不同 于市井酒徒的无赖之气。二则作者借用这句,用《渔歌子》所表达的虚静 旷达的隐逸之趣来扩充曲的容量,对读者具有启发暗示的作用,使读者将 在《渔歌子》中获得的精神体验带入本曲的阅读中。这样一来,在不借助 查阅工具的纯文本阅读的情况下,也能正确掌握作者所表达的感情。
“山蔬野菜偏滋味,旋泼新醅”,山蔬野菜十分合人口味,景色迷人,菜 蔬鲜美,正是饮酒的好时节。“旋泼新醅”出自宋人马廷鸾《诸暨》中的“旋 泼新醅漉酒醴”一句,由下文“盆干瓮竭”可进行推测,若是酒肆中的卖的 酒一般不会被几个酒客喝得“盆干瓮竭”,因而推知是作者或作者的酒友 自酿的酒。“旋泼”二字颇显作者自得之态,虽无丝竹管弦,山珍海味,但 “桃花流水”的美景,“山蔬野菜”的美味,“旋泼新酿”的隐逸之趣,足以使 作者怡然自得欣然自足,一场欢宴应运而生。“胡寻些东与西,拼了个醒 而醉。不管他天和地”,写欢宴中的种种情态,这不是文人骚客之间的流 觞曲水,或文弱书生之间的浅斟慢酌,而是疏狂之士之间的率性豪饮。作 者胡乱地辨认着方向,醒而复醉,醉而复醒,丝毫不在乎外界发生了什么。 恣肆汪洋,三个情景皆取自醉中,组合在一起,使人觉得酣畅淋漓。“胡 寻”“拼了”“不管”大胆而夸张的选词,都生动地刻画了作者醉中任情任真 的情态,以及酒席之间的快意人生。“盆干瓮竭,方许逃席”,最末再落笔 于酒友的酒场规矩,即使作者也屡醒屡醉,喝得昏天黑地,但只要酒缸未 干,酒友们便不允许他逃离。再次渲染酒友们意气风发纵情豪饮之情,鼎 沸之声透纸而出,再次将本曲推向高潮。
此曲并非作者的刻意构思之作,而是一首产生于饮酒之中,反映隐居 中快意人生的曲作。它的随意与朴拙正好与隐居之士所要求的任真守拙 的精神境界相契合。该曲有真诚,有豪情,这种真诚和豪情来自于本曲欢 快的节奏和直白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