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 吉
笑靥儿
凤酥不将腮斗儿匀,巧倩含娇俊。红镌玉有痕,暖 嵌花生晕。旋窝儿粉香都是春。
【鉴赏】【清江引】《笑靥儿》共四首,为重头小令,属咏物之作。描摹 歌女脸颊的酒窝,以及在酒后的娇媚之态。此曲为第三首。笑靥即笑时 面颊上的小圆窝,俗称酒窝。曲的大意是:浓浓的脂粉也没能把这斗形的 酒窝抹匀,含笑的酒窝使得美人的脸蛋更加俊俏迷人。它是仙人琢玉时 留下的痕迹,嵌在脸腮上,像春花透出暖意显出红晕。酒窝里透出的粉香 一缕缕散发着春的温馨。
首句写酒窝的形状,且说明酒窝较深。凤酥,即凤膏,化妆用的油脂。 腮斗,形容酒窝形状像斗形。第二句写酒窝所展现的摄人魂魄的美。即 第二首中所说的“生成脸上娇,点出腮边俏”。巧倩,《诗经·硕人》有“巧 笑倩兮,美目盼兮”之句,描绘庄姜美好的笑靥和明眸善睐的眼睛,成为赞 美美人脍炙人口的名句。“倩”即笑靥美好。“红镌玉有痕,暖嵌花生晕” 两句与第一首“喜入脸窝红玉暖”同义。第三句用红玉镌刻出的窝痕比喻 酒窝,刻画出了酒窝的形与色。第四句“花生晕”写出了酒窝透出的娇羞 之态。最后一句写酒窝的香味,事实上是脸上的脂粉香,作者却故意说酒 窝里装的都是香,意在强调满脸的生动都在两靥的酒窝里。比他稍后的 元曲作家周文质也有一首【清江引】《咏笑靥儿》,其中“一窝粉香堪爱惜” 正是直接化用此句。
小令在短小的篇幅中连用三个比喻,从形状、颜色、香味等方面描写 酒窝的美丽动人,这体现了元散曲的一个重要特点:崇尚趣味,贵显露尖 新,表达灵活自由,追求淋漓酣畅,以直率俚俗为主,多用赋的手法,铺陈 白描。针对女性身体某一部位展开穷形尽致描写的咏物曲在元散曲中占 有颇大比例,这与元散曲的艺术特点及当时文人的心态有极大关系。元 曲作家很大程度上是独标高韵的,他们以隐士的情怀看待世界,自甘寂寞 于功名之外与放纵享受于女性的温柔乡中的情感天衣无缝地融合在一 起,折射出的元代文人的特殊心态及其与正统理学某种程度的背离。乔 吉一生不仕,流连山水风月,这种思想心态更为突出,他把对外部功名利 禄的追求转化为与此相对的内心世界的抒发和男女风情的描写,以及女 性体肤衣饰、容貌仪态的描绘。因而,乔吉作品中有许多此类的咏物作 品,如【双调·水仙子】《红指甲赠孙莲哥时客吴江》、【南吕·四块玉】《咏 手》(二首)等。此类作品虽谈不上格调高雅,但绝不像元散曲中有些咏金 莲美足的滥调,表现文人士大夫一种变态的欣赏习惯和审美标准。乔吉 的此类作品展示给我们的是一种美而不艳、娇而不媚的清丽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