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 吉
赠罗真真
罗浮梦里真仙,双锁螺鬟,九晕珠钿。晴柳纤柔,春 葱细腻,秋藕匀圆。酒盏儿里央及出些腼腆,画帧儿上 唤下来的婵娟。试问尊前,月落参横,今夕何年?
【鉴赏】这支小令属题赠作品,罗真真可能是当时一名歌妓。乔吉虽 然一生未仕,但由于他“美仪容,善辞章”,才名远扬,结交的权贵及歌女自 然较多,在酒席歌宴之间,多有酬唱赠答,所以乔吉此类题赠作品数量较 多(约二十五首),所赠人数也较多(有名姓者十八人),如王柔卿(《赠柔卿 王氏》)、朱阿娇(《赠朱阿娇》)、常凤哥(《赠常凤哥)》、顾观音(《赠顾观 音》)、郭莲儿《(赠郭莲儿》)、刘牙儿《赠刘牙儿》等等。这些作品很大程度 上是应景之作,所以多用夸赞的语调,从服饰、容貌、神态、身体部位特写 等方面入手,但又能千人千面,多彩多姿,显示了作者高超的艺术才能。
首句化用典故,柳宗元《龙城录》记载:“赵师雄迁罗浮,梦中遇见仙 女,及醒,乃在大梅花树下,但见月落参横。”这儿将罗真真比作如梦似幻 的梅花仙子。同时,又将其姓与名都巧妙地嵌入曲中。以所题赠者的名 字大做文章,是乔吉此类作品常用的一种手法,如“默默情怀,楚楚仪容” (《贾侯席上赠李楚仪》)、“说缘法三生梦……不枉了唤做个观音”(《赠顾 观音》)、“宜歌宜舞宜妆,道是风流,果不寻常”(《毗陵张师明席上赠歌妓 周士宜者》)等等,显示了作者过人的才情和纯熟的创作技巧。
第二、三句是对头部的细节描写:如云的秀发挽成双锁螺鬟髻,头戴 的珠钿光芒四射。“双锁螺鬟”,古代妇女的发型,将头发在头顶梳成左右 对称的圆形。“九晕珠钿”形容所戴首饰光芒四射,“九”言其多,“晕”指 日、月的外层光圈。
紧接着一个鼎足对,分别描写她的腰、手指、手臂:腰如晴天的柳枝般 纤柔,指如春天的青葱般白细,臂如秋天的莲藕般匀圆。此处仿照《诗 经·硕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的手法, 用“赋”法对美人的身体部位极尽描绘刻画之能,体现了曲与诗词创作截 然不同的审美追求。
接下来两句形成工整的对仗,把一个微醉含羞、风情万种的歌妓形象 活生生地展现在读者面前:娇美的脸颊染上了微醉的红晕,略显羞涩腼 腆,俨然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婵娟。
最后三句意思是:试问尊贵的仙女,月落西天,今夕是哪一年?既与 首句“罗浮梦”的典故呼应,同时,再次赞叹罗真真的美使人震撼,甚至让 人忘却今夕何夕。“参横”参为二十八宿星之一,参星横在一边,是天快要 亮的时候。
作品描写美女,先写总体感觉,接着分开描写局部特征,最后又回到 整体,构思布局巧妙合理。乔吉此类作品同中有别、艳而不俗、既丽且雅, 最能体现乔吉作品“清丽”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