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致远
絮飞飘白雪,鲊香荷叶风,且向江头作钓翁。穷,男 儿未济中,风波梦,一场幻化中。
【鉴赏】此曲是一组抒发作者内心愤慨的小令。马致远的散曲内容 非常丰富,涉及叹世归隐,怀古咏史,写景状物,羁旅行役,男女恋情等诸 多方面,尤其在叹世归隐、怀古咏史题材上,使这类散曲达到前所未有的 高度。其他的散曲家很少像他那样淋漓恣肆,放逸宏丽,带有强烈的主观 色彩和鲜明的时代烙印。
“絮飞飘白雪”,化用晋代才女谢道韫咏雪的故事。她曾用“未若柳絮 因风起”形容大雪纷飞景象,赢得谢安赞赏。三月柳絮纷飞,漫天的柳絮 就像满天飞舞的白雪一般。“鲊香荷叶风”,作者伴着荷风闻到了一阵令 人垂涎欲滴的香味。“鲊”,用盐米酿制加工的鱼类食品,腌鱼、糟鱼之类。
“且向江头作钓翁”,“渔父”形象最早见诸文学典籍、也最为人熟知的 是《楚辞·渔父》。面对时政的黑暗污浊,屈原坚守高尚的人格,“宁赴湘 流,葬于江鱼之腹中”,也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可敬可叹。而“渔父”则是一 个“与世推移”、乐天知命、逍遥自在的隐士形象。“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 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表现的是随性自适中保持独立人格的 人生追求。此后,“渔父”的形象越来越丰富,越来越多的士人都可以从 “渔父”那里得到心灵的寄托和精神的慰藉。
“穷,男儿未济中。”中国古代士人往往奉行“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 天下”。这里的“穷”与我们现在所说的贫穷不是一个意思,而是指不得 志。结合上句,曲中“渔父”让人联想到历史人物吕尚。吕尚,姜姓,吕氏; 名尚,字子牙,号“太公望”。传说他直到晚年还是困顿不堪,垂钓于渭水 之滨,一次,恰值周文王出猎,君臣相遇,终于成就了灭商兴周的大业。作 者或许从吕尚先穷而后通的人生经历中看到了自己施展抱负的希望。
“风波梦,一场幻化中”,情感又猛地一跌,指人世的兴衰荣辱动荡不 定,都如春梦,转眼成空。
此曲笔调跌宕起伏,感情反差甚大,沉郁顿挫,极一唱三叹之致,从而 造成强烈的艺术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