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致远
人初静,月正明。纱窗外,梅花疏影。梅花笑人偏 弄影,月沉时一般孤零。
【鉴赏】此曲是作者【落梅风】组曲的第七首,作者通过奇特的联想, 含蓄委婉地表达出女子的相思之情。
“人初静,月正明”,开篇两句营造了一个夜深人静、明月当空的孤寂 氛围,月光的明亮,更衬托出人的落寞。月明夜静,一人独坐,怎能不勾起 抑郁的情思来呢?清冷的月光也许触动了女主人公心里最敏感的某个地 方。每个人内心里都隐藏有或多或少的悲伤。在这皎洁的月光下,仿佛 一切都显得那么明了。宋代词人柳永《戚氏》:“风露渐变,悄悄至更阑。 长天净,绛河清浅,皓月婵娟。思绵绵,夜永对景那堪,屈指暗想从前。”意 境与此相同,只不过柳词是写天涯倦客的伶仃孤处,此曲写闺中女子的寂 寥冷清,并更为含蓄蕴藉。
“纱窗外,梅花疏影”,疏影,疏淡的梅枝花影。宋代诗人林逋《山园小 梅》中的千古名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曲尽梅之神态” (司马光《温公诗话》)。今人傅庚生分析此联道:“其疏影,梅之魂也。”这 两句既是写景,又是抒情,我们可以想象月光投下梅枝横斜的优美姿影, 但这样的清幽之景更显露女主人公的寂寞之情。女子独自透过纱窗,看 着窗外玉梅横斜。她仿佛在看窗外那个她盼望的情人今夜会不会回来。 那片片梅花如同玉一般晶莹剔透,让她本来寂寥的心情更觉得有些清冷。
“梅花笑人偏弄影,月沉时一般孤零”,这两句是整首小令的精华。梅 花婆娑弄影,仿佛在取笑女子独守空闺。待到明月西沉,梅花也一样孤零 零无人伴陪。梅花在中国古典文学中常常寄托着作者高雅幽逸、超然物 外的情趣。但是在这首曲中,作者化雅为俗,颠覆了前面营造的清幽澹雅 的意境。作者最后不是直写女子的彻夜无眠,而是写她对梅花的反唇相 讥,用笔极为工巧。
中国古代的闺怨作品名篇众多,这首散曲在运思、谋篇方面自出机 杼,别具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