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养浩
鹤立花边玉,莺啼树杪弦①,喜沙鸥也解相留恋②。 一个冲开锦川③,一个啼残翠烟④,一个飞上青天。诗句 欲成时,满地云撩乱。
【注释】①莺啼树杪弦:黄莺啼于树梢宛转如奏动琴弦。②解:懂得。③锦 川:美丽的河川。④啼残翠烟:指黄莺在绿荫翠烟中鸣啼。
【鉴赏】明代朱权《太和正音谱》评张养浩曲“如玉树临风”,指出他的 作品格调高远。这首小令抒写了他热爱大自然的高雅情趣,正体现了他 清丽高远的风格。它通过对白鹤、黄莺、沙鸥三种禽鸟欢逐于江、花、树的 描写,展示了一幅生机勃勃的江野美景图,画面明丽,意境开阔。
“鹤立花边玉,莺啼树杪弦,喜沙鸥也解相留恋”,首三句以深情的笔 触为我们展示了一个自得其乐的闲适的意境:白鹤昂首于灿烂的百花丛 中,有如温润莹洁的白玉;黄莺鸣啼于绿树枝头,歌声婉转悠扬,有如琴 弦之声;就连沙鸥也仿佛善解人意,绕前飞后,厮守相伴。此三句,短小 精美,写沙鸥、黄莺和白鹤三种禽鸟的神态。如果说这幅画面还是比较 恬静,那么接下来三句依次写出了它们的动态,勾画了一个热闹的江野 图:沙鸥展翅跃入美丽的河川中,脚掌不停地拨开水面,身后留下一道白 色的亮光;黄莺在青翠的山林间往返穿梭,歌声嘹亮,想要把这缭绕的烟 雾驱散;白鹤也不甘示弱,展翅飞翔,一下冲上了蓝天。“啼”、“飞”、“冲” 等词汇加上“锦川”、“翠烟”、“青天”,既有美妙的听觉、绚烂的色彩,又有 开阔的背景,为前面悠闲的意境增添了无限的生机和活力。此六句描绘 了三种禽鸟欢逐的不同神态和动态,颇有杜甫“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 鹭上青天”的意味。至此,作者为我们建构了一个色彩绚丽、有声有色、 动静结合、物我交融的意境,就连作者也情不自禁地沉浸其中。他沉浸 于吟诗作赋的闲适之中,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低头吟哦,不觉诗歌将 成时候,才发现“满地云撩乱”。张养浩善写云,也爱云,他的寓所名为 “云庄”。“满地云撩乱”,写云影流动,眼前的光景已大变。云的无意光 顾,似是扰乱了前面的美景,而在作者看来,更激发了诗兴,别添一番 情致。
这首小令虽然篇幅短小,但结构井然有序,首两句为对偶句,先写比 较恬静的场面,四、五、六句为鼎足对,次写活跃的场面,写禽鸟的动作和 神态,衬托作者在这样悠闲的环境中吟诗作赋的喜悦洒脱之情。最后写 光景大变,构成了一幅富于变幻、绚丽多彩的自然画卷。
从此曲来看,张养浩的清丽重在意境的营造,而非言辞的雕琢,与同 时代清丽派的代表作家乔吉、张可久相比,更多了几分自然洗练。读来令 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全然“名利之心都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