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嗣成
吊陈以仁
钱塘人物尽飘零,赖有斯人尚老成。为朝元恐负虚 星命。凤箫寒,鹤梦惊,驾天风直上蓬瀛。芝堂静,蕙帐 清,照虚梁落月空明。
【鉴赏】此曲是钟嗣成为陈以仁写的吊词。钟嗣成在《录鬼簿》中说: “方今已亡名公才人,余相知者,为之作传,以《凌波曲》吊之”。作者曾写 了十九首【凌波仙】,吊念当时诸如曾瑞卿、周仲彬、乔梦符等散曲作家,感 叹他们高洁的品行、杰出的才思和悲凉的人生。陈以仁也是一位散曲作 家,杭州人,不求闻达,以好交游文士著称。《录鬼簿》言其:“因家务雍容 不求闻达,日与南北士大夫交游,童仆辈以供茶汤酒果为厌,以仁未尝有 难色。其名因是而愈重。能博古,善讴歌。其乐章间出一二,俱有骈俪 之句。”
“钱塘人物尽飘零,赖有斯人尚老成。”曲一开篇,作者就将一位才识 过人的钱塘才子展现出来。“钱塘”即杭州,杭州文风鼎盛,才人辈出。 “飘零”在这里是漂泊流落的意思,“老成”谓辞章功力深厚。如杜甫《敬赠 郑谏议十韵》云:“毫发无遗憾,波澜独老成。”这两句着重表现陈以仁非凡 的文采。杭州的人才飘零散尽,幸好有陈以仁这样的翘楚存在,才让人感 到些许安慰。
“为朝元恐负虚星命”这句话是作者聊以自慰,美化了陈以仁的离世。 “朝元”指道教徒朝拜老子。“虚星”是二十八宿之一,北方玄武七宿的第 四宿。虚宿又名“天节”,因附近有哭星、泣星、败臼等星座,颇有不祥之 意。旧说人的命运由星宿决定。陈以仁是个虔诚的道教徒,为了朝拜老 子,不违背虚星的宿命而离开了人世。“凤箫寒,鹤梦惊,驾天风直上蓬 瀛”。“凤箫”是一种乐器,亦可指箫声。相传秦穆公之女弄玉嫁给善吹的 箫史,居十数年,吹箫似凤声。凤凰来止其屋。秦穆公为作凤台。夫妻止 其上,不饮不食,不下数年。一旦弄玉乘凤,箫史乘龙升天而去。“鹤梦” 谓超凡脱俗的向往。唐司空图《与李生论诗书》云:“地凉清鹤梦,林静肃 僧仪。”“蓬瀛”,蓬莱和瀛洲,神山名,相传为仙人所居之处。在清冷的萧 声中,陈以仁对脱俗生活的向往突然得以实现,驾风直达蓬莱仙境。作者 虽然用道家升仙的传说来安慰自己,但言语之间还是寄予哀婉动人的感 情。“寒”“惊”“直”这三个字冷峻决绝,表现出作者对陈以仁突然离世的 惋惜和悲伤。
“芝堂静,蕙帐清,照虚梁落月空 明。”“芝堂”指道教的居室,“蕙帐”是 芳香的帷帐,“照虚梁”句化用杜甫 《梦李白》的诗句“落月满屋梁,犹疑 照颜色”。杜甫面对洒满屋梁的清 辉,朦胧中似乎还能见到李白的颜 容,表达了对李白的怀念。作者化用 杜甫的这首诗,表达了自己对挚友的 深切思念。斯人已去,他曾经住过的 芝堂悄静无声,帷帐也默默无言,徒 留下作者面对这空空的房屋,深深思 念已经离世的友人。结句以凄清冷寂之景道深切哀婉之情,使曲子显得 哀婉动人,弥漫着对命运的无奈感伤和对友人的深切悼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