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可久
客中
望长安,前程渺渺鬓斑斑。南来北往随征雁,行路 艰难。青泥小剑关,红叶湓江岸,白草连云栈。功名半 纸,风雪千山。
【鉴赏】“望长安,前程渺渺鬓斑斑。”开头两句,点出滞留“客中”的缘 由。前程渺渺和鬓发斑斑,直贯全篇,已充分显示出作者的哀愁与失望。 元代的都城在大都,因长安是古时的都城,后代文人仍常用长安来代指帝 都,如宋代辛弃疾《菩萨蛮》:“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南来北往随征雁,行路艰难”二句概述奔波仕途的艰苦。作者由此 生发,笔随意转,接连使用了“青泥小剑关,红叶湓江岸,白草连云栈”三个 对仗工整的短句,用人们所熟知的天险,作形象具体的比喻,表明南北漂 泊的艰险。
“青泥小剑关”化用李白《蜀道难》中的诗句:“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 萦岩峦”,“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青泥指青泥岭,在今 陕西略阳县西北,山路崎岖曲折,“悬崖万仞,山多云雨”(《元和郡县志》), 为入蜀要道。“小剑关”指四川的剑阁,即剑门关,在今四川省剑阁县北, 是大、小剑山间的一条栈道,路极艰险。李白《蜀道难》表面写蜀道艰险, 实则写仕途坎坷,反映了诗人在长期漫游中屡逢踬碍的生活经历和怀才 不遇的愤懑。此曲亦有此意。“红叶”“湓江”暗用白居易《琵琶行》中的诗 句:“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 宅生”。《琵琶行》强烈倾诉了白居易对自己不幸贬官、壮志难酬的满腔悲 愤。作者与当年的白居易一样,仕途坎坷,郁郁不得志。“白草”用岑参 《过燕支寄杜位》“燕支山西酒泉道,北风吹沙卷白草”句意。《汉书·西域 传》王先谦补注谓白草“春兴新苗与诸草无异,冬枯而不萎,性至坚韧”。 连云栈,栈道名,在陕西汉中,为川陕通道,长四百七十里。栈道是在悬崖 边架木而成的道路。这三句对仗工稳精妙,关合古人诗意,并具有丰富的 内涵,既有时间的交织,又有空间的延伸,是全曲最精彩的部分。最后“功 名半纸、风雪千山”,用了一个对句,以深沉的慨叹作结,犹觉悲愤之至,表 现了作者对仕途功名的厌倦和否定。